【伽凯/遥凯】SHEPHERD

松毛球大狮

伽凯遥《新月》之一，全文5W有点长，遂分开发，1L是简介及设定，2L正文。
包含大人内容，所以完整版可在图书馆查看。
是金主妈咪的约稿哒！非常感谢妈咪允许发布~！


SUMMARY：意愿传达的瞬间伽古拉狠咬他的后颈，即使是一个不规范的标记但也足够破损枯死的联结迅速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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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向，泽塔TV结束后时间线，哨向Paro，私设伽凯幼驯染（虽然好像也没驯到哪里去）以及一大堆看了就知道的（？）。
向导伽&哨兵凯&哨兵遥，大三角包含：第一章伽凯、遥凯；第二章伽遥；第三章伽凯；番外凯遥、三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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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清水，荤菜占比40%，请谨慎观看！感到不适请及时退出！



关于哨兵和向导的设定：
没看到非常清楚明白的系统设定，于是乎自己手动整理了一个我流哨向。

• 向导：拥有超常精神控制能力的生物存在。能动用感念/精神干涉来影响他人的想法或知觉。特别强悍的向导可以完全控制目标对象，不过持续时间较短，几分钟至几小时不等，控制结束后目标的精神水平将会缓慢恢复。向导也可以蓄意破坏目标的精神感知以致其终身无法复原变成傻子。向导通常身体素质较为羸弱，自我恢复能力一般。
  
• 哨兵：拥有超常感官能力的生物存在。听觉、视觉、嗅觉能力出色，能接收到常人几十甚至上百倍的信息量。但信息过载会引起情绪不稳，需要向导屏蔽信息流或者进行精神梳理，也可以通过练习构建自己的精神屏障。哨兵通常身体素质极高，自我恢复能力强。
  
• 分化：生来就有精神体伴随的人，在青春期时分化为哨兵或者向导。
  
• 结合热/共鸣：结合热是生理上哨兵和向导相互吸引发生关系时的症状，表现为体温升高和渴望亲近。共鸣则是指精神维度上渴望结合的表现。结合热是哨兵和向导正常的生理现象，在性成熟后一年会固定发生两次，如果有伴侣的话次数更多。哨兵的结合热可以通过向导素的针剂抑制，向导的结合热可以自行调节。共鸣则会在双方之间建立“纽带”关系，在遇到心仪的人之后才会产生。由于涉及到精神联结会相互影响，大多数人对待共鸣都非常谨慎，只有在确定关系的情况下才会在处理结合热的同时接受相互的共鸣。也就是说结合热是可以临时依靠同族解决的，但是共鸣只有特定的人之间才会发生。这两者一般都发生在哨兵和向导之间，偶尔也有哨兵和哨兵、向导和向导的个例存在。
  
• 纽带/精神联结：共鸣的精神结合后，在双方之间形成的精神关系。向导能通过纽带接受哨兵的情绪并进行干预和安抚，哨兵也能接收到向导的情绪和感觉，只不过灵敏度和精确度都有所下降，且不能干预向导。一方死亡时纽带断裂会给另一方造成极大的痛苦，完全施加在精神层面。通常情况下纽带建立后便不会再更改，除非二人共同决定放弃否则将会一直保留。跟共鸣类似，纽带一般存在哨兵和向导之间，偶尔也有哨兵和哨兵、向导和向导的个例存在。如果当事人愿意的话，存在多条纽带也不是不可以。
  
• 结合：共鸣之后的正式标记，由哨兵在向导后颈处咬啮留下伤口才算正式完成。
  
• 信香：每一个向导、哨兵独属的气息，只有建立或即将建立纽带关系的同类才可以感知到。
  
• 精神图景：每一个向导和哨兵特有的精神空间，具体样子由本人决定，且在不同时期会有变化，不会保持不变。精神图景相当于内心世界的具象化，向导可以在精神层面上将他人拉入自己的精神图景或者进入他人的精神图景，哨兵只能被动遵从或抵抗，不过在协商同意后哨兵也可以邀请或同意他人进入自己的精神图景。精神图景中时间的流逝速度跟向导的能力有关，越强流速越慢。在精神图景中所受的伤害会反映在现实的精神状况中，精神图景被破坏或摧毁会导致哨兵向导痴呆。
  
• 精神体：每一个向导哨兵独属的小动物，可以随心意召唤或隐藏。不能被普通人看见，但能对同类精神体造成伤害。精神体遇到极大的危险会选择回到主人身边隐藏起来把伤害降到最小，不过也有强悍的向导或哨兵会与自己的精神体协同配合作战。精神体的行为状态会体现向导哨兵真实的想法。
  
• 精神屏障：哨兵向导自行构筑的精神防御，没有实在的形态。首要作用是过滤外界过多的信息，有助于保证情绪稳定，其次面对恶意的精神攻击时也能起到防护作用。
  
• 精神攻击：由向导发起的精神层面上的攻击。低层次的是给目标施加幻觉痛，高层次则能制造逼真的幻境。在解除目标的精神屏障后可以入侵到精神图景进行破坏。在精神图景中造成的破坏只能由向导进行修复。
  
• 精神防御：哨兵和向导经过训练得到的精神技能，对向导而言更容易掌握。有经验的哨兵能够抵抗普通的精神攻击，并且也能使用一些精神干预的技能，只对普通人或哨兵有效。
  
• 精神控制/知觉控制：向导在非战斗情况下对他人施加的精神或感官影响，与精神攻击相比更温和，与精神疏导相比更强硬。一般情况下哨兵的精神控制能力较弱，不过也可以学习一些基本的控制技巧。
  
• 精神疏导：向导对哨兵进行的安抚，可以察觉到哨兵具体细微的感情流动并进行引导和梳理。不过对于“产生这种情绪的原因”向导无法直接得知，需要依靠对对方的了解和分析推断。向导可以拒绝哨兵的疏导请求。
  
  

• 生态：数量稀少，在各个星球上发展情况不同。
  
• 向导素：向导能够产生的激素，可以起到安抚哨兵情绪的作用。星际范围内存在由生物材料制成的化合物，作用类似向导素，不过效果跟与哨兵有过精神联结的向导相比弱很多。对自我精神控制能力太弱的哨兵来说会具有依赖性，个别会有副作用。
  
  

• O-50的哨向生态：向导通常柔弱所以也不怎么被重视，只作为哨兵的附属品存在，被视为控制器。数量稀少会被送到离家很远的教养院，就此与普通小孩的童年拉开距离，大部分都被培育成战士或者佣兵。个别会去战士之巅获得圆环之力。哨兵和向导对普通人而言是神秘的存在，因为自小离开亲属所以除了伴侣之外也没有什么家族亲情可言。在个别蒙昧的地方会被视作邪祟的象征。
  
• 遥辉所在地球的哨向生态：相比起容易暴走的哨兵，向导更为社会所重视。但是出于不知名原因，目前发现的向导数量极少，被视为珍稀人力资源。哨兵会在觉醒发现后送到哨兵学院进行学习，终其一生都处于严格的监管之下。
  
  

当然俺也不敢保证有严格按照这个设定来hhhh没问题的话GO——！

松毛球大狮

梦境拜访红凯的次数很少，但最近尤其多。他忘了上一次多梦的时日是什么时候，或许根本不曾有过。零零碎碎的一些片段，比起无逻辑的梦境更像回忆，按照某种不知名的顺序串联，不断提醒他别忘了那个信号和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再想起来的事情。

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身边也有年轻后辈需要他照顾，可是现在受到不明影响的哨兵没有了平日里沉稳可靠的余裕，在临时落脚的房间里受困于久远的记忆。

……或许有隐约逃避的意味也说不定。他回到他们的训练室时感到自己很年轻，从窗外看到伽古拉坐在地板上低着头，刘海遮住侧脸和表情，黑红发辫有些凌乱。凯——那时候他还叫作“凯”，凯纳闷他为什么没像往常一般练习而只是呆坐着，推开门前才记起自己到处找他的原因也不在日常的范围内。

今天是分化出结果的日子。他和伽古拉都期待了很久。他们年龄相仿，但是凯到教养院比伽古拉晚几年，半大小孩在幼童中间格格不入，而在接受过训练的同龄人当中，才觉醒能力的迟滞木讷又使他极其容易成为被作弄的对象。伽古拉帮了他，那个总是一脸高傲的、从来没正眼看过他的优秀学生，冷着脸赶走看他笑话的家伙，然后转过身也骂他是不是笨，精神屏障和感官屏障多简单的事啊你都来了一个月了还学不会？凯小声说这一个月对我来说像一百年，我还没习惯我的精神体就到这里来了，班上同学里又是什么样的人和动物都有，眼睛都看不过来更别说补课搞懂了。说着说着毛茸茸的黑背幼崽就蹭到伽古拉脚边，被从对方身后绕出来的黑王蛇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伽古拉同意教他，但条件是凯也得当他的陪练。凯因为噪音很久没睡过好觉了，当即答应下来然后意外赢得了其余同学的尊敬。没人想和伽古拉对练，他从来没有点到为止或注意轻重缓急的说法，招式的伤害从来都实打实。据说第一天是伽古拉把他背回去的，凯不知是睡得沉了还是直接昏死，睁眼时是次日正午，看到陌生的房间才知道伽古拉已经帮他换好了宿舍。

“这样方便，你东西也就那几样，看看有没有少。”

那之后凯逐渐跟上了进度。伽古拉在格斗和剑术上颇有天分但依然勤加练习，多出来的时间恰好与凯懵懂胆怯的尝试互补。偶尔有夜晚他有给伽古拉上药的机会，新来的教官对骄傲的学生极严厉，细长刀背砍在脊背肩胛上也不免留下乌紫淤青。

“……他既然说了，那么那把剑迟早是我的。”

凯把冷不丁把冰凉的膏体抹在伽古拉背上，看他因为温度骤降缩缩脖子，闷笑着回他说是的，既然迟早是你的那你挑衅他干嘛。

“他说向导不配拥有那把剑。”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是哨兵。”凯绕几圈绷带给他缠好，抬头时遇上伽古拉回头看他的眼神，“应该是哨兵吧？”

“那你呢？”

“当然是向导。去救援队或者医院挺合适我的。”他在脖颈处打上一个漂亮的结。

“剑的归属跟向导还是哨兵没关系。”凯听见伽古拉低声说，“不过你去那种地方不会把病人耗死吗？没有精神控制能力差到你这种地步的向导。”

凯把衣服扔到伽古拉脸上：“你也是我见过性格最恶劣的哨兵。”

那时他们是如此预料的，对未来不算多的规划都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所以拿到自己的分化报告后，凯没有太多的欣喜。他缩头缩脑地站在哨兵列队队尾，不想让伽古拉看见他也出现在这里，然而仍旧时不时抬头张望，却没遇上他所预料或期待的那份错愕不满。

伽古拉不在这里。凯推门进去时看到了伽古拉手边的长剑，心中找到了理由便在他身边坐下。

“早说了他一定会把剑给你的。”也不用着急去拿吧，没见到人可让我忐忑了好久。后面一句凯没说出口，听到伽古拉的声音发觉一丝异样。

“我说，你对向导的身份到底自豪在哪里啊？一直以来都默默无闻，又脆弱又敏感，精神控制听上去很强但实际上对意志坚定的敌人半点用都没有。自己弱小就算了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想去当英雄，能做到吗？”

凯眨眨眼睛，扭头细看时才发现好友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额角乌青似乎被狠狠揍过，平日里整洁的衣装也松垮褶皱。

“怎么了？”他睁大眼睛凑过去问伽古拉，下意识扳过他的肩想仔细察看却被挡开，“老头子给剑就给剑，也不至于把你打成这样。”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伽古拉看着他的眼睛，“能做到吗？”

不知道。凯不明白他哪来这么大的火气。这种问题换个场合他多半会回答“当然会”而不带半分犹豫，可是那时面对伽古拉他忽然想辩白“我不是向导”。那些话里的轻蔑和怀疑太多了，多到迟钝如他也想与伽古拉口中的向导划清界限，无来由地感到委屈。

原来伽古拉是这样看待他的。凯反被抓住肩膀，眼神闪烁而对方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僵持中他想为什么不直接回答“可以”呢？然而因为身份转变骤然成长的自尊，让凯更想质问前面那几句话是否出自真心。可对方是伽古拉，他问出来等同于确认伽古拉曾经以为的自己。

“我没看到你。”片刻沉默后伽古拉突然说。凯张张嘴，一句“或许可以”的妥协也咽回去，视线终于回到伽古拉的眼睛里。

“我拿到报告单后就去找了老头子拿剑，他不肯给我，所以如你所见，就是我被打了一顿强抢来的。我回到向导列队里的时候他们啰哩啰唆的还没结束。”

“我没看到你。”他重复一遍，凯放缓呼吸到自己都快听不见。

“……我是哨兵。”他小声说，肩膀被愈发凶狠地掐紧。

“……向导。”

伽古拉松开他后又独自坐好，之后两个人之间有很长一段沉默。凯记得自己当时似乎说了些话，或者他认为自己应当说些什么于是他就说了。比如你并不弱，其他人做不到的事伽古拉一定可以，你要是弱的话老头子就不会把剑给你，你也知道他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放松……

没有回应。凯的声音到最后也陷入沉寂。他不明白出了什么问题，事实与两人的意愿恰好完全相反，可是伽古拉即使是向导也还是伽古拉，他的能力不会因为身份而有所减损——他比他强许多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凯在后来逐渐明白那时的自己或许真的有几分庆幸，而他的向导比他更早也更敏锐地察觉。他听见伽古拉低声说出那两个音节，然后拿到分化结果以来的怅然和不安竟在片刻间得到了某种补偿。太好了，他想，可是为什么好呢？他们的行进的方向被完全调转，然而如果他们分化成相同的属性对凯而言似乎是更糟糕的事情，那意味着今后他们才会真正地各自走上不一样的道路。

“你闻起来像死掉的螨虫。”

凯回过神，看到视线里伽古拉的后颈和落下来的碎发眨眨眼睛。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贴近的，而伽古拉竟然没躲开，也侧过头去嗅他的颈侧。

哨兵的感官屏障没有拒绝这份气息，凯被提醒后就意识到暗香从何而来。他被青草样的清冽刺了一下，很快呼吸被温柔幽静的味道填满。

“……死掉的螨虫是什么气味？”他晕乎乎地发问，想退后但忍不住留恋月见草的香气。

“都能闻到，”伽古拉答非所问，说话时的吐息落了些许在凯的下颌，“都能闻到信香。”

然后他和年轻的哨兵分享了第一个吻。说是分享是因为凯觉得伽古拉似乎不太情愿，伽古拉捏住他的下巴把距离拉近的时候凯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然后就笨拙又顺从地在相触之后微微分开唇瓣，舌尖探出来一点点被对方轻咬再勾缠。

其实跟以后相比起来不算是特别美好的体验，毕竟伽古拉也没比他熟练多少。但是年轻哨兵的呼吸迅速变得急促，训练室里太过安静而显得一再克制的轻喘也很大声。凯在伽古拉咬他的嘴角时闭上眼睛，吸进去和呼出来的气体里都带上向导的信香。他从那一天开始对月见草的气味熟悉起来，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忘记微酸但又幽暗温柔的信号，也不曾设想那让哨兵感到安全可靠的气息将在未来的某天彻底消失，而时间会顺理成章地带来遗忘。

红凯很久没有闻到过月见草的香气了，几千年？还是一万年？他从破碎消失的梦里醒来的时候喘息就像当时一样急促，几乎听不到耳边的呼唤。红凯想明明忘记了的事情为什么他又回忆起来了？而且如此清晰几乎不像是记忆。

“遥辉。”红凯低声叫后辈的名字示意他不用担心，看到趴在床边将他从梦里叫醒的年轻哨兵也不免暗自感叹自己的大意。

“凯前辈，没事吧？醒过来就好……宇宙虾人的烟雾果然有问题！对不起，要是我当时再小心一点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红凯摸摸他的头说没事，不是你的问题。他在追查一种新型幻觉胶囊的幕后黑手时与泽塔相遇，虽然消灭了一个储藏窝点，但许多线索都指向行星崔克勒斯，他们需要在那里解决问题的根源。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类地行星的生态社会更是帮了大忙，接下来只要找到实验室和工厂并摧毁就能清理干净这条黑色产业链。

落脚后红凯才知道原来夏川遥辉和年轻奥特曼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虽然他们大多数情况下都一同行动。成熟哨兵的黑背狼犬和金毛凑到一起嗅嗅舔舔，浪客能判断出面前的人是可靠后辈。他的精神体在低头拱寻回犬脖颈时打了个喷嚏，似乎闻到了些微熟悉的气息。但红凯决定忽略不计，毕竟可能性极小，犬类的嗅觉也会出错。

然后他的身体就出了问题。三天或者更久，他在房间里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多，嗜睡伴随着梦呓和身体高热，狼犬精神体窝在床上蜷成一团，有时还会消失不见。

大概是之前储藏点里的比拉星人。红凯想接触到药物链的宇宙人被一定程度上改造过也有可能，原本的彩色烟雾只能隐藏身形，但现在里面的某些成分或许对哨兵的身体激素有了扰乱作用。红凯问过遥辉有没有身体不适，年轻哨兵摇摇头说自己还好，泽塔没有他们的属性所以没受到干扰，而计时器小房间又自带空气净化功能。

太好了。红凯微微叹气，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问题就生命垂危，但是身体里长久以来沉寂的部分突然活跃还是让他极为不适。而这时泽塔收到奥特签名被召回光之国，只能留下升华器和他们联络。红凯想了想发现风马应该也会前去，格罗布三人不久前才与他一同到圆环认领任务，目前来看只能等他的身体代谢掉那些化合物才能进行下一步，遥辉虽然是哨兵，但人类独自一人行动依然很危险。

不过说到人类……红凯也有他不得不在意的事情。

他熟悉的香气太浓了。他在房间里休息的第一天以为自己是烧糊涂了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幻觉，月见草清冽的酸涩钻进鼻子让红凯无比困惑。可是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气息并没有消失，反而越发馥郁明晰，逼着红凯在梦里把尘封许久的事情一点点想起来，然后让他再睁眼发现消失很久了的渴望。

“遥辉有向导吗？”红凯问年轻的哨兵，半坐起身低头看他。

“有，”人类抬头又移开视线，“不过我和队、我和我的向导倒是跟其他哨向的相处模式不太一样……”

“糟糕了啊。”红凯轻笑，“本来还想让遥辉帮帮我的。”

他在愈发强烈的躁动中闭了闭眼睛，解释道：“结合热。我很久没感觉到了，所以被影响之后向导素似乎没什么用。”

“处理起来会有点麻烦，遥辉不方便的话还得再多等几天才能继续行动。”

“抱歉，要求很过分吧。”红凯看年轻哨兵一脸呆愣的样子，忍不住又摸摸他的头，干燥柔软的黑发在掌心里十分顺手。

“不……其实……”夏川遥辉没躲，眼神飘忽一圈后终于小心翼翼地抬头，“没关系，凯前辈……队长他，他大概不会介意……”

“不会介意？”

“只是救急对吧？我看见凯前辈要这样难受好几天我也很过意不去。我没什么能做的，要是能帮上忙就太好了……队长他会理解的。”

“唔……我不知道，也不算？”夏川遥辉变得手足无措，看向红凯时耳朵发烫，“其实我也不确定他知道后会怎么样……”

红凯沉默片刻，温柔浓郁的气息向他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或许恰好是一样的吧？那不是更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低：“好吧。那需要给你的向导说声抱歉。”

红凯在夏川遥辉靠近的时候问他你的队长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叫他队长？

“我在地球防卫队的队长，名字是蛇仓……蛇仓正太。”

红凯抓住年轻哨兵后脑的软发让他们额头相抵，呼吸停滞了片刻，然后他嗅着幽深香味轻声道：“抱歉，蛇仓队长。”

夏川遥辉眨眨眼睛，偏头去吻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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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夏川遥辉对他的了解要比他对后辈多得多。红凯在对方红着脸从浴室里出来飞快钻进被窝之后懒洋洋地去洗漱，推开门看到浴池里已经放好了微烫的热水。

遥辉招人喜欢不是没有原因的。温暖水流没到脖颈后红凯眯起眼睛，在安静的空间里梳理自己的精神图景。

自从他感到不适以来就无暇顾及了，不过哨兵的精神图景一直都很稳定，有时候红凯会一个人在这里待上很久，看天上的云或者听流过耳边的风。

一片种满向日葵的田野，虽然能到达的地方有限，但目之所及红凯尽量做成了一望无际的样子。精神图景是在分化之后搭建起来的，伽古拉曾经嘲笑过这里的蓝天白云太假以及向日葵太老土。那时凯的确不熟练，做成这样只是因为O50上少有他曾经在旅行手册上看到过的晴朗天空，而向日葵的寓意也让他感到愉快。伽古拉说你做野外的场景就得让这里动起来，哪有固定的云和永远不落的太阳？还有太安静了，没有风那么这些傻花在摇个什么劲儿？凯被数落一顿之后又羞又气，嘴上说着我是哨兵这样就大差不差了，心里却想他早晚有一天会把缺点都修正，然后他要求看伽古拉的精神图景，既然是向导那么做得应该比他好太多。

然后到了安静房间后凯抓着伽古拉的肩膀说他偷懒，这也太简单了。一间训练室和一间卧室，墙壁洁白地面干净，仅有的陈设是蛇心剑的剑架和卧室里的床，头顶的光线明亮到刺眼。

你懂什么，伽古拉不客气地回敬他，精神图景当然是要做成最适合自己的样子才好，不像某人能力不足还好高骛远。

凯顿时没了声音，他确实得承认向导一直走在他的前面。房间虽然简洁但是细节无一处不得当，几乎有处于现实的实感。

更重要的是，伽古拉拽着他推开训练室里的门，到了卧室就把哨兵推倒在床，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骑上去压制住。

这里的时间比正常时间慢。凯听见他落下这句话后就被吻住，惊讶之余敬佩和喜欢也随着亲密的动作源源不断地从心里涌出。那时候他们已经有了联结，在精神图景里的情绪感受会更细腻敏锐。凯不介意在伽古拉面前展露自己，他本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此时被幽香浸透也只觉得欣喜。

他会一直追赶他的向导，伽古拉的方向和行动始终比他更明确。分化那天的第一个亲吻结束后伽古拉对凯说自己要去战士之巅，圆环会赐予战士全新的强大力量。他们以前不是没讨论过圆环，只是当时圆环仅仅作为一种可能性存在。现在伽古拉忽然将之视为未来的唯一目标，哨兵反应片刻便知道自己不会让他一个人去争取。

那我来帮你，听说战士之巅一个人很难到达。他这样回应伽古拉，自始至终都以辅助者的身份履行着自己的承诺。凯是比不上伽古拉的，他深知这一点，无论是从精神图景、精神控制还是格斗技能来看他都还差得远，就算医疗知识他懂得更多，大多数情况下也是他自己用，伽古拉受伤的次数都比他少得多。

于是那段日子回想起来是他们之间最为平和的时光，纵然跟长久的纷争矛盾比起来短得像一瞬。信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闻到的，凯在分化后的课上才学到这一点，一直都没搞明白伽古拉是怎么提前知道。“生物频率达到某种同步”，教科书上的描述宽泛，那时凯的联想还很匮乏所以也不明白。不过也了解到不在结合热期间就能闻到信香的情况确实很少见，何况那时候他们才刚刚分化，连第一次结合热都还没有过。

因而纽带，或精神联结的建立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像凯一直跟着伽古拉向前走一样理所当然。他在伽古拉的后颈处留下渗血牙印的时候感受到他们密切的关联，舔着唇想以后暗地里称他为“我的向导”也很好。伽古拉一边抱怨说为什么这种事还要哨兵来做，一边也受到哨兵的情绪感染，回过身把人按在床上咬颈窝。

有过一段时间凯以为自己的信香味道很糟糕，可是又不明白既然很糟糕为什么伽古拉还愿意靠近他，把下巴搁在他肩上轻轻嗅颈侧。“死掉的螨虫”是什么味道，凯怕被笑话所以也不敢直接去问他。哨兵查了查发现有两种可能的答案，一是蛋白质的焦煳，二是在太阳下晒过被子后暖烘烘的气息。前者可以用烤焦头发来类比，绝不是什么值得喜欢的味道，后者的问题在于香气确实很吸引人，但生成原因并不是“螨虫死掉”。

凯觉得伽古拉不会不知道那是紫外线和被子里的成分发生反应而产生的化合物的味道，毕竟伽古拉应该比他懂得多。但说不定他的信息来源有问题呢？凯在当天晚上试图给向导科普，解释我的信香成分并不来源于螨虫，你可以放心地闻不用觉得恶心。当时向导表情十分微妙，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三岁小孩，草草表示“知道了”以后就让凯在月见草的香气里喘不过气，而伽古拉咬他嘴角的时候还恶意调高哨兵的知觉感官。

直到登上战士之巅的前一晚他们还是这样的关系。在背风的崖壁上他们肩膀挨着肩膀休息，伽古拉怀里抱着凯的黑背狼犬，半张脸埋进暖和柔软的皮毛，浅眠的时候向导还如往常一般安抚他的精神流动。凯想着明天到达之后自己要去做什么事，如果伽古拉不乐意有他跟随的话，就加入山上的救援队也是好的选择。

然后凯被圆环选中。他获得巨人的身姿后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解除，慌乱看向他的向导时伽古拉也无法给他答案。

凯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感到惊喜，他好像再一次背叛了他的向导，但又不能以十足的诚意对他说“抱歉”。哨兵想自己没错，伽古拉更没错，那他们之间的隔膜又从何而来？他恢复成原本模样跌坐在地的时候，伽古拉没有上前像从前一样拉他起来，只是站在一边盯着凯，眼睛里的不甘与震惊几乎要化为愤怒。

凯有一瞬间感到他们之间的联结好像要在战士之巅的暴风下被扯碎飘散，化为乌有。因而圆环及时的任务派遣帮他开解了无法说出口的恐惧和忐忑。太好了，伽古拉还会在他身边。他再次看向伽古拉时他的向导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对信息的理解甚至比他还要准确迅速。

“走吧，凯。”

凯知道伽古拉不会叫他“欧布”，就算开玩笑也不会提起这个名字，遑论那之后他们之间可以谈论的话题越来越少。光之巨人，巴力西卜，生命之树，战争与死亡，和平与荒芜，无法通过诺言和热情弥补的遗憾失误，还有凭借高超战斗技能也根本无法打倒的怪物……太多了，对凯而言这些事太多了，他无法面面俱到更无法将每件事情都处理好，麻烦接踵而至，而他尚未想明白上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又凭着他的正直和善良冲上前帮忙。

所以伽古拉几乎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他不知为什么就忽然走到了他的向导身前，一步一步然后越来越远。凯不是没想过回去找他，可是他的任务和时间不允许，并且他的回头对骄傲的向导而言无异于狠狠刺痛他的自尊。而他所困惑的事情伽古拉给不出解释，有几个瞬间他也怀疑向导是否真的能理解体会自己，于是跌跌撞撞往前走的步伐并没有停止。

凯还没意识到会有怎样的结果。伽古拉中了傀儡毒，他也有钻心的痛苦，因为疼痛他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纽带还在。出于盲目的信任也好，出于刻意的忽略也罢，凯固执地说不懂伽古拉在想什么，在比试时也遵从以往每一次的结果笑着认输，即便他有能力再拉开距离继续下一轮对抗。

他忽然间有能力与伽古拉谈“对抗”了，甚至力量还比他的向导要多许多。这不是凯想要的，可是被赋予的能力也无法拒绝，而强大并不能为他与伽古拉的关系带来什么，除了越发稀薄的交流和许多无法说出口的疑问。

那天晚上伽古拉把他拉到精神图景里去过，神情愠怒但什么都没问。凯无法主动解释认输的缘由，不知为什么看着伽古拉皱眉自己也突然感到委屈。于是两人间往常亲昵的吻变得暴戾烦躁起来，拥抱更像打架。脸朝下被按在训练室地板上的时候黑王蛇缠上凯的身体，一圈一圈收紧胸腹挤压空气，末了蛇信舔舔他的下巴似乎在表示轻蔑或挑衅。

他们很少这样做，从身后掐住腰让凯觉得有些难堪所以伽古拉也不怎么为难他。但是这次明显在正常界限之外，本就呼吸不畅的情况下被填满的痛苦大于身体的快感，但在向导的精神图景里一切主导权都在伽古拉手中。凯为了不让黑王缠更紧一直压抑自己的喘息，然后在知觉忽然变得更加敏锐后哑着嗓子叫出声。他们本来应该能感觉到纽带所联通的感情的，流水或风吹般自然，可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而哨兵在过分的感官刺激下几乎快要视线模糊，心里却仍有越来越大的不解空洞。

没有亲吻，最多只有落在后颈和肩膀上的咬啮，或许腰侧和膝盖上也会留下淤青。而这些痕迹不会存在多久，在他们醒来后便会消失。凯睁眼的时候才发现并非如此，黑王蛇真的钻进衣物贴近他的躯干，在胸腹上留下鳞片收紧的乌紫痕迹。

那之后他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凯感到纽带似乎断掉了，他终于回头的时候伽古拉已经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了很久，他看着那个身影不确定再去把他拉回自己身边还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他能用什么把伽古拉留在身边。

他就这样被推着向前走。向导离开后他的属性似乎完全隐没于光之战士的特性中，只有精神体和精神图景还能证明他是哨兵。黑背狼犬的身量大了许多，站起来爪子可以轻松搭上凯的肩头，而他的精神图景也被完善得像真实的田野，向日葵会随着日出日落转向，根据他的心情天气也会有阴晴雨雪的区分。

太阳味道的信香似乎毫无意义，也没有人能够闻到。等凯终于真正成为欧布之后他甚至也感觉不到月见草的气息。尚未到达地球之前他和伽古拉不是没见过，可是那时候向导已经身处他所触及不到的黑暗。新星爆炸和银河的极光炫目耀眼，可是凯在漆黑的精神图景里时只感到难过。很多次他想自己应当负有责任，可是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回到过去做得更好。

于是就一直这样下去，他的心也因为时间逐渐变得淡然坚定。在卢莎卡森林的那段时光，丢失的记忆反而让他更轻松些，然后在灾厄和黑暗来临时他找回又再次失去。

可是之后发生的事情能算作失而复得吗？伽古拉终于承认他是“欧布”，凯说宇宙中是爱而非黑暗永恒不灭也没有遭到反驳。凯必须得承认他和伽古拉的关系如今早就不是纯粹的联结了，在纽带消失后更加复杂难辨。

所以和解仅仅是和解的意思。在冲绳伽古拉抱着吉祥物又对他说狠话，黑王绕在手臂上抬起身体向他嘶嘶吐着蛇信，红凯想大约也就这样了吧，他不期望自己还能再获得更多。

迄今为止让红凯最愧疚的事情就是，当时他们虽然亲密，然而他却对自己的向导毫不了解。或许对方也是一样，不过相比较起来伽古拉对他仍旧懂得更多。

即便是现在，红凯依然不清楚伽古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得到回答的愿望强烈。哨兵暗笑自己还是太迟钝了，花了几千年心思的细腻才堪堪跟上他信赖的向导。

“凯前辈还好吗？”遥辉在浴室门口探头，“我好久没听到声音就来看看是不是前辈不舒服……”

“没事。”红凯确实觉得水快要凉了，坐起身看向年轻哨兵的时候忍不住问出口。

“伽古拉还好吗？”

遥辉本来在给他拿浴巾，听到这话僵在原地半天，转过身苦笑：“……凯前辈知道了？也对，怎么可能瞒得过……”

“队长很好。”他回答红凯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是好，耳朵漫上绯红，“凯前辈是怎么，嗯，怎么……？”

“蛇仓就是伽古拉。”红凯没起身，招招手让他靠近点不用傻站着，“而且我能闻到信香。”

“哎？小陆前辈不是说……”遥辉话到一半赶紧噤声，因为泄露信息来源抿了抿唇。

朝仓陆，捷德奥特曼，向导。红凯知道遥辉对伽古拉的了解或许比他更多，不过也好奇什么时候朝仓陆和伽古拉的关系这么好了？

“那你为什么要接受？”他指共鸣。

遥辉眨眨眼睛，半跪在浴池边沿，与年长哨兵靠得极近，因为新建立的联结也没想过撒谎：“其实没想……对不起，本来不想让凯前辈知道我和队长的关系的，”他的视线稍微偏移，“但是没想到宇宙虾人会这样麻烦。”

“接受共鸣是因为凯前辈很好。以前只是听说，但是真的见到还是忍不住嫉妒了。而且，”他顿了顿，“队长和凯前辈很像。”

“因为地球是圆的，”遥辉看到红凯稍许惊讶的神色，紧接着补充，“所以两个相背而行的人总会相遇。”

“凯前辈和队长就是这样，我觉得。”

红凯低声问：“那你呢？”

“我？……大概是不请自来的家伙吧，”遥辉撇嘴，“队长一度嫌我跟着他很烦来着。”

要是他们当时这么坦诚就好了。要是他们当时愿意再多问问、再多抓住对方的手就好了。

红凯揉揉遥辉的头发，揽过肩在他后颈处狠咬一口。舔干净渗出来的血丝后红凯问他：“之后怎么办？”

“其实我并不是经常跟队长在一起……等解决完这件事之后遇到队长再和他解释？如果凯前辈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解除我们的联结……”

“我介意。”

“応……那就到时候见到队长再解释好了。”

红凯心想遥辉是真的没考虑后果，不过他自己也很难判断伽古拉会如何反应。

“告诉我你的事情吧，”年长哨兵和遥辉贴贴脸颊，“泽塔，你的地球防卫队，还有队长。”

“押忍！”



两个哨兵在次日终于能继续进行他们的任务，然而清晨的敲门声却属于意想不到的人。

“哦。”伽古拉把装着宇宙咖啡的纸袋丢在沙发上，银色耳饰泛着冷光，“这就是泽塔跟我说的，‘越晚来越危险’？”

遥辉紧张立正，看伽古拉在摊开的地图上勾勾画画都又忍不住凑过去靠近点。

“合成实验室，制作工厂，售贩中转站1号……”他很快标出地点，抬起头看见遥辉充满感动和敬意的目光，又和红凯短暂对上视线。

伽古拉敲敲桌子，问：“所以快一周了，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没有！”虽然有听遥辉讲过，红凯仍然想象不到严格的向导怎么会接受这样坦白的承认。但伽古拉只是看了遥辉一眼，接着便标记完剩余的几个地点。

“比预计中稍多，实验室里的配方需要彻底处理，郊区的制作工厂可能会有怪兽，中转站没有特别重要的东西，可以先清理杂鱼……”遥辉在伽古拉身边坐下，金毛寻回犬拱上向导的膝盖。

伽古拉瞥一眼端坐在脚边的黑背，对靠在门边的哨兵道：“凯，开作战会议的时候不要躲到角落里。”

红凯过来在他们对面坐下。

“……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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