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快乐(又没赶上) *怜辉在拖,在拖。 *不知道怎么预警总之你就当是黑梦吧
皮囊
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纯良友善,这点我梦非常清楚,所以为什么在当时他没有反抗?为什么没有逃走?现在思考这些其实也为时太晚,只能怪他对于人类的善总是怀抱着希望。
然后他被夺走了变身器,被戴上了密不透光的黑色眼罩,在慌乱中被按在了椅子上,皮带束缚着手脚,然后一个熟悉的机器的冰冷触感降临在了头颅上。
这个世界也曾经出现过奥特战士,但是他之后去了哪里,却无人知道。
本来只是顺应地球的意志和藤宫一起来到了这个宇宙的地球上,可是两人却意外分散在了时空的旋涡中,这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两人之间的心灵感应即使相隔遥远,也能够隐约察觉到对方安然无恙。于是我梦就惯例先在着陆地点附近搜索起情报,得知了这个地球也有奥特战士和怪兽搏斗的传说,但是最后他们都去哪里了,却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记忆被强行检索的感觉,仿佛像是在被人参观着自己的灵魂,他们试图从中寻找到关于他获取力量的过程,想要仿照、乃至越过他夺走那红色的光。
为此他们在他的脑中翻翻找找,我梦的记忆开始逐渐混淆在了一起,前一秒还是在基地的宿舍房间里,下一秒又回到了学校教室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处于这个状况到底多久,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少天,当他终于能够辨识眼前发生的事物时,发现自己就躺在阿古茹的手心,藤宫把他救了出来。
藤宫说他们只失散了两天不到的时间,我梦点点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对方。
“发生什么事了?”藤宫问。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快,在闯进这个地球的防卫基地时他正好撞上了实验现场,我梦垂着头坐在椅子上,手脚都被紧紧绑着,脑袋上还罩着个奇怪的头盔。他的嘴角还留着一些呕吐过的痕迹,模样狼狈至极。
哪怕是当初还敌对时,藤宫都没见过我梦这种惨样。这个小子运气一直很好,性格也不错,身边的人也都是些很好的人,所以才能露出那样能感染人的灿烂笑容。
之前他们也去过别的宇宙,虽然地球的防卫组织有时候并不是官方成立的,但是也都对帮助他们对抗怪兽的奥特战士心存感激,可这个宇宙并不是这样,曾经也有别的奥特战士来到过,之后在某一天他突然就不见了,很快人类就拥有了强大的光线兵器,自己把怪兽打败了。
那么那个奥特战士到底去了哪里?连带他的人间体也从此人间蒸发。
藤宫在了解到这里的时候心脏猛地加快了几拍,那种撞击胸骨的强烈不安感让他顾不得其他,循着自己感应的方向就寻找了过去。
我梦说:“你不是看到了吗?”
他的语气和往日完全不同,一种被针对的刺感让藤宫皱起了眉。但很快他就找到了理由,我梦的身体状况不好,所以脾气变差也是正常的。
可是还是挺不爽的。
他们现在身处在一栋别墅中,这栋别墅的主人显然拥有许多房产,而这里并不是他常住的地方,所以运气好的话,直到藤宫他们离开,这里的主人都不会发现有人在这借住了一段时间。
但同样的,因为屋主人不住在这,所以别墅里没有水也没有电。藤宫出去采买了一些食物和饮用水回来,就看见他离开前还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的我梦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手表上的屏幕投影。
他还穿着防卫基地给他换上的白色病号服,赤着脚盘腿坐着,时不时在屏幕上点两下。
藤宫把三明治递了过去,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梦没有接,他转动眼珠,就像一只在观察环境的蜥蜴,顿了一会儿才答道:“没事。”
现在藤宫确定了,我梦身上的确没什么外伤,但是那个实验显然对他的大脑造成了影响,所以才会露出这种根本不像他的神情来。
他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救了个假的我梦回来,如果对方不是操作那个手表如此熟练的话。
“我梦,你需要吃东西。”藤宫并没有把三明治放下,反而更进一步递到了我梦眼前。
那双如同蜥蜴一般冷静而漠然的眼扫了一下三明治,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这个,我自己出去买。”说着他按下手表屏幕,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藤宫倒是不怀疑连衣服都换了的我梦哪来的钱去买东西,毕竟那个手表神奇地保全在了他的手腕上,如果不是那种状态的话再给点时间恐怕他自己都能溜出来。藤宫显然,被我梦的变化给激怒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了?我梦。”他的语气里隐隐带上了威胁,藤宫不擅长应对这个样子的我梦,不过他想就算是我梦的那些队友来了,他们也一样手足无措。
这种时候他就该把我梦丢给他的爸妈处理。该死,这个地球上哪里去找我梦的父母。
我梦停住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显然也觉得这幅样子出去很快就会被当成从医院逃出来的病人给扭送回去,于是他平静地转过身,说:“蓝宝锥还在那里,我要去取回来。”
藤宫短暂地屏住了呼吸,他在忍耐自己对我梦发怒的冲动。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蓝宝锥,说:“你以为我会忘记把它带上吗?”衣服是因为真的找不到了,但蓝宝锥就好好地摆在分析仪器里,他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在那,我梦到底对他多没信心?
他以为我梦看到蓝宝锥至少会放松一点,没想到他居然皱起了眉,似乎很不满意。
“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会去找回来。”
这话的意思是他多管闲事?藤宫终于怒气积累到了顶点,他把蓝宝锥重重拍在桌子上,转身就想离开这里冷静一下,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就被我梦挡住了去路。
“你要离开我?”我梦露出了被救回来以后第一个笑容,露出来的白森森的牙齿却更像是在威胁猎物的肉食野兽,“我可是你的恋人吧?”
我梦要比藤宫矮上一些,平常这个高度让藤宫看着我梦时总觉得对方有些可爱,可现在那双如同蜥蜴般冰冷的眼珠从下方看来,让他觉得自己的咽喉即将被撕裂。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时我梦的视线也落在了上面。
“Adam’s apple.”我梦喃喃念道。“这是乔姬教我的第一个英语俚语。”
藤宫当然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它是男人喉结的代称,是亚当吞吃苹果时卡在喉咙里的核,也是他偷吃禁果的罪证。
“智慧是罪恶吗?”我梦说,“所以连这枚核,都要永远嵌在亚当的喉咙里,作为一个永远存在的罪恶的烙印。”
藤宫不明白他的意思,当他想要开口叫我梦让开的时候,他看见了我梦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
于是他想说的话在口腔里转了一圈,换成了别的句子。
“智慧不是罪恶,是礼物。”他认真地说,“你也一样,是一份礼物。”
我梦抬起手按住了额头,他断断续续地说:“抱歉、我……我并不想那样对你说话,但我控制不住……”
藤宫以为他会说自己脑子里像是有两个人在拉扯,可我梦接下来却说:“……让你见到了我最真实的样子。”
我梦总是温暖的,他开朗而勇敢,充满活力和朝气,谁不会喜欢这样的人呢?
他曾经那样执著地跟着藤宫,说什么都要把他从那边给拉到自己这边,藤宫也是这么想的,可那时藤宫是因为孤独,而并不孤独的我梦又是为了什么?
藤宫发现自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最真实的样子,却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
那双看着猎物的肉是野兽的眼神,如果那是我梦最真实的模样,那么之前的问题就有了答案。
我梦追逐着藤宫,是因为他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是势在必得的猎物。
那个看起来最没有威胁力的我梦,最后却的的确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是不是曾经在他枕旁安睡时,他也曾在黑暗里用这种冷血动物的眼这样看着自己。
想到这里,藤宫的怒气奇妙地消散了,甚至还觉得有些愉快。
他抬手撑在棕色的木质雕花门上,将我梦困在自己和门扉之间的小小空间里,带着一丝笑意居高临下地说:“高山我梦,原来你也是一只怪物。”
“我们果然是同类。”
我梦愣了愣,将挡住脸庞的手放了下来,抬头看着藤宫。
很多人以为我梦是个几近完美的人,聪明,长得不错,性格也好,还是拯救地球的英雄之一。
却没人看见刻在他骨骼上的疤痕。
大概有不少人都在学校里遇到过欺凌,有时候是暴力,有时候是排挤,还有些语言上的攻击,小孩子的恶意是那么尖锐又没有原因,只是因为他跟他们不一样,就会成为被欺凌的原因。
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呢?是他不和大家一样喜欢玩耍?还是因为他比他们都聪明?
讨厌高山同学。
书呆子。
除了看书什么都不会的透明人。
……
每一句冷言,每一个嘲笑的眼神,每一道远处的身影,都深深刻在我梦的身体里,成为一朵朵血肉外翻的黑色疤痕。
即便成长了,学会了和人交流,学会说话前先露出笑容,也依旧紧绷着那根神经。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麻烦别人,再说,别人也靠不上。
要是非得有个人去拯救世界,那么果然还是自己成为那个人最好。
怪兽难以对付,需要新的机器,自己就先把设计图想好,这样只要拜托别人做一下就可以了。
……
他就这样一直紧绷着神经,走在一条钢线般窄小的道路上,他紧闭着眼,不知道两旁是地狱还是土地。
那时蓝色的巨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从知道藤宫就是阿古茹的那一刻起,在藤宫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了我梦眼中不能缺少的一部分。
如果是他,一定能理解自己的孤独。
如果是他,一定能够成为他在钢线上继续行走的那一根平衡杆。
我梦相信自己能够依赖他,相信自己能够爱上他。
毕竟他是那样相信着自己。
我梦抱住了藤宫,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呼吸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沐浴露的香气。
“真好,能够和你成为同类。”
透过皮肤和肌肉,那黑色的疤痕依然深深刻在骨头里。
永不淡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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