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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迪戴】静默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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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9-18 12:22: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迷荧stoca 于 2025-9-29 17:06 编辑

*全文1.5w+
*全篇许多都是私设
*剧情向,迪戴的情感为主线

——正文——

  1.伴汝静生

  猎户座,这里的主人很少带人回来,更别谈那个人能长期居住。

  迪迦是希望之光,哪里有光,哪里就有他,几乎每个宇宙都有他的痕迹。戴拿同样如此,但不同的是,戴拿穿梭宇宙,没有定所,多次,有困难时也得亏迪迦出手帮助才脱离险境。

  这一天,迪迦与戴拿结为伴侣,没有征兆般,猎户座多了一名光之巨人。

  刚到那个家,戴拿掩不住兴奋,这边望望,那边望望,跟随着迪迦参观了这栋小别墅的每一间房,最后,第二楼的迪迦旁边的房间成为戴拿的卧室。至于为什么成为情侣的他们要分房睡,主要为了留给他们足够的私人空间,迪迦是这么回答的,而戴拿也觉有理,便不再询问。

  迪迦与戴拿的性格可以称得上相反,他是冷淡平静的,对世上所有事物的态度与表情都没有差别;戴拿则是热情活泼,对未知的东西充满好奇心与探究,多年来他的心思也比以前更加细腻,他对于迪迦的冷淡但是极力去照顾到他 的反差也流露着淡淡的欣喜,尽管这些几乎只能凭戴拿的深思理解才能发现,但戴拿那时候觉得,足够了,那个情绪毫无波动的迪迦能在生活方面做到面面俱到,这能够让戴拿感到幸福。

  虽然比起普通情侣肯定显得十分平淡无味,可是通常孤身一人的戴拿和迪迦有了陪伴的人,那对他们来说就很甜蜜了。从此,吃饭有了聊天的人,任务后有了期待的人,烦恼有了倾诉的人。他们畅聊宇宙的广大,分享所见所闻,谈论天马行空之事。即使是过于不可能的事,迪迦也不会全盘否定,他会给予戴拿畅想与实施事物的可行之处。他的温柔耐心让戴拿体验到久违的暖意,而戴拿的活泼阳光让迪迦感受到旺盛的生命力,他们能相互包容,亦能弥补彼此心中的部分空缺。

  或许这些就是戴拿向往的生活。

  

  2.心灵之和

  成为伴侣后可以做什么?

  牵手,拥抱,亲吻,以及涉及身体与灵魂的深入交流。戴拿是知道这些的,那迪迦知道吗?他身为活了千万年的光之生命体应该不会不理解这些举动,可是他为什么从来不主动去做?就连戴拿有意碰上他的某个身体部位时,迪迦也是有些僵硬,对于这些身体接触明显不适。迪迦不喜与人触碰吗?

  “伴侣的意义,在于灵魂的共鸣与守望,而非物理层面的欲望,不是吗?”迪迦这么回复戴拿。

  迪迦的阅历戴拿的大大不同,看淡了生物之间的身体交流,他更看重心灵的契合,戴拿也了解这些,他也不能去强求了。

  每一对伴侣的磨合期都不同,迪迦和戴拿就看起来需要很长时间来适应彼此的差异,除开身体接触,迪迦做事井井有条,对每件事都有预料与安排,依照自己的理解,他会得出最优化的方法结论,给戴拿实施。如果戴拿想像人类那样以睡眠的形式休憩,迪迦就规划他晚上的最佳活动时间,如果戴拿去其他宇宙或星球寻找需要帮助的人,迪迦则建议多少年可以回来一次。有时候他不懂戴拿的暗示,表明疑惑后,戴拿虽然尴尬,也向他解释了自己的意思。

  他们的相处是那样的和谐,除了在初期戴拿面对多了一个名为伴侣的身份时的无措与不适,戴拿觉得他们会一辈子以这样的模式下去,但是……迪迦对他真的有独属于情侣间的私心吗?

  迪迦是包容的,与对待戴拿相比起来,和对其他生命的态度并无不同,戴拿以为,自己有来自迪迦独一份的爱与温柔。可是,迪迦的爱更像一种恒定不变的、均衡照亮万物的暖阳,从来没有将它独独给任何一个人,它缺乏针对性。迪迦对戴拿的“好”,在戴拿眼里与他对后辈、稍微亲近的人甚至陌生人的“好”并无本质区别。

  要说戴拿真正意识到这一点归咎于一次小任务,被帮助的人们向他们热烈祝贺,鲜花与赞誉环绕四周,更有甚者直接向他们表达倾慕之情。戴拿在欢笑中明确表示:“有眼光嘛,不过我已经有独一无二的伴侣了,谢谢你的喜欢啦。”语调中带着小骄傲,戴拿爽朗地揉了揉对方的头,过后头偏向迪迦这边,想要得到他的回应。

  迪迦同样拒绝了爱慕者,他的委婉与温和有礼,带着对他们恰到好处的安慰,望着周围因为迪迦这个举动脸更红的人,而迪迦的注意力同样还在那些人身上,那向众生平等释放的善意让戴拿心里踊跃的欣喜的火苗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原地还冒出缕缕白烟。

  没关系,起码伴侣这个身份只属于他。

  3.协而不能

  压下失落是很容易的事,可要长久地忍受这个环境,就很难,如果之前的这些没有物理上的亲密以及伴侣间的私心还可以忍受,那么接下来的事就是让多年积累的小矛盾一起爆发。

  一次任务中,迪迦戴拿捕捉到目标——宇宙怪兽漂进一颗文明程度不高的星球的村口,他们抓住机会想将它拖到远离村子的地方,可是它体重过重,无法推移,只能就地解决,加上正好有一家三口在那儿种庄稼,迪迦戴拿极力控制攻击范围,比较顺利地让宇宙怪兽在最后一发光线中倒下。

  “没事了。”

  戴拿向恐惧得抱成一团的一家人点头示意,迪迦则大致观察这里的环境。也就是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分散的时刻,那头宇宙怪兽尚存一口气,它顽强地抬起手要发出最后袭向眼前普通人的攻击,在此之前离得比较近的戴拿反应迅速,他凭借本能飞向那三口人的面前,用后背硬生生接下了这道蓄力一击,光粒子争先恐后流出,阵阵刺痛爬上戴拿被击中的位置,就算身经百战的戴拿也不禁发出一声痛呼。

  在大家完全反应过来时宇宙怪兽已经被迪迦完全击败而咽气,戴拿也撑不过多久就忍不住单膝跪地,眼灯却温柔俯视底下受惊的人。

  “谢谢你……”被保护的人害怕得向后退去,虽然戴拿护住了他们,他们却还在担心那头怪兽又突然袭击。

  迪迦在此刻单手扶住戴拿,手中发出基础的柔和的治疗光线修复戴拿的伤口,眼神却不似以前那般平淡无波,反而带着一丝愠怒,戴拿以为迪迦在为他不顾惜自己的身体生气,他安抚性开口。

  “迪迦,我下次……”

  “戴拿,你的反应很好。”迪迦却提前说道,“但是这一次判断太主观了,下次可以优先考虑完全消灭目标,如果你因为保护个体或少数人而丧失战斗力,万一这里还存在威胁,那么将导致更多的伤亡。”

  这时戴拿回头,这才看清迪迦眼中的不是因为关心而产生的怒火,而是对他的做法的不赞同与考量,那样子仿佛在考察与审视一位学生,而不是担心一位恋人。戴拿那时真正理解到自己与迪迦思想理解上的差异,迪迦真的是过分理性的一方,他甚至不关心戴拿受的伤,尽管他的手仍在帮助戴拿治疗。

  戴拿跪坐在地,背部的光温暖舒适,可迪迦字字清晰,逻辑严密到近乎冷酷的话让戴拿的心逐渐冷下去,他又低着脑袋,紧盯着跑回家的那三口人,莫大的空虚笼罩身心。

  [在日常中不和我接触就算了,可是现在我受伤你不关心我的伤势……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全身心地保护他们吗?不仅仅是我注重小生命,还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能保护民众!]

  “迪迦!”戴拿终于大声喊出,视线却与迪迦没有任何交集,“我现在受伤了!”

  “我知道,所以我正在为你治疗。”

  “你知道?”戴拿勉强扯起嘴角,尽管身上的伤在迪迦的光线下渐渐愈合,但心中那股伤痛无法被他弥补缝合,“你怎么会知道呢?”他的声音又极轻了,“你从来没有在言语上关心过我一点,哪怕只是一句‘照顾好自己’,你这些带着过度理性的分析与‘关心’对我来说太生硬冷漠了!我需要的不是这些!”

  声音过后是极度的安静,戴拿在迪迦的沉默下也偏着头,怒气值因为刚才的发泄降了一些,此时却有后悔的情绪慢慢晕开。他也许不应该这么和迪迦说话,迪迦已经尽力地在行为上关照他,而且他的思维模式本就与普通人不同,戴拿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再去责怪他不关心他呢?这样是不是显得自己太狭隘、要求过多了?

  “我……”

  “回去吧,今天你需要好好休息。”迪迦收回手,而戴拿背后的伤已愈合的差不多,他的语气没有一丝指责,万年不变的脸上也看不出想法,好似他根本不在意戴拿跟他的置气。

  [就算是生气也好,可以不要再那么平淡了吗?]

  戴拿默默回头,遥望迪迦越走越远的身影,看着他又疑惑转身露出的脸,好似在询问戴拿为什么不走,戴拿起身,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戴拿,你……”

  “走吧。”戴拿掠过迪迦,率先飞向天空。

  迪迦站在原地,仰望戴拿在光影里逐渐模糊的身影,他缓缓抬起手,摸上胸口的那颗彩色计时器,光线释放后的余温滞留手心,并传达给胸前的核心,可除开这之外,却有一股肿胀滞涩在心头逐渐蔓延,戴拿的失望与恼火的样子在脑海回荡又摔碎,碎成细小的碎片,迪迦握了握拳头,像是被那些碎片形成的乱流刺痛,心口久久无法平静。

  [这是什么感觉?]

  [是因为……戴拿吗?]

  4.琴瑟未调

  猎户座的晚风温暖而柔和,它们轻轻迎着两位光之使者归家,残阳余晖普照其身,被烤得火红的火烧云因为他们的飞行在空中划过两条橙红的轨迹。

  轻稳地落在家门前,戴拿酝酿许久,在迪迦开门后跟着他进去。

  “迪迦,对不起,之前我是……”

  “这没什么,”迪迦对自己和戴拿简单施展清洁光线,眼灯扫视戴拿的脸,“戴拿,这一路上我也想了许多,你这种因本能驱动而去主动挡攻击的行为我稍微能够理解了,但是,你到底因为什么生气呢,只是源于我对你的伤势没有表示担心吗?还是我的分析不对?这些我想不明白。”迪迦轻轻摩挲食指指腹,目光集中于戴拿的脸上,像是要将他的想法尽收眼底与心里去。

  “戴拿,你能告诉我吗?”迪迦想要探明心中的滞涩感来自哪里,想弄明白,更想靠近戴拿一点,但他抓不住关键。

  戴拿张张嘴,迪迦真诚的样子在他眼里却让他一阵心茫,他该怎么向一个由时间磨练而缺失某种情感神经元的人描述,自己渴望被安慰、得到情绪上的满足呢?如果告诉迪迦,那么他会理解甚至认同戴拿所说的话吗?

  “没什么,就只是……心情不好而已。”最终戴拿只能吐出一个干巴巴的理由,那份无力与失落顿时沉到心底,“对不起,我不该把这些怪到你身上,这与你没关系。”

  对话无法进行,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一道突生的厚重城墙挡在他们之间,想要打破,却无措,又无力。

  “今晚,我想出去一下。”

  戴拿终于打破对峙,他没有踏过玄关,反而转身,再次打开大门走出,这次甚至没有想过得到迪迦的同意。

  戴拿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在广大的宇宙中,可以落脚的地方很多,他就随便选了一处荒芜、还没诞生智慧生命的星球,巨大的狂风、翻滚的砂石,还有暗淡无光、此起彼伏的岩石,很适合有心事的人独自来这里思考。

  裹挟着碎石的风擦过戴拿红蓝银的躯体,他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远远观望前方毫无美感的景观,心中的思虑早已在脑中循环滚过无数遍。

  他到底爱着迪迦什么?

  戴拿竟然开始思考这种问题,迪迦看似温柔,骨子里透着久经风霜的沉稳与冷漠,对一切看起来十分淡然,对情感的感知也相当薄弱,他无法满足戴拿的情感需求。想起来还是迪迦问他能否与他结为伴侣一起住在猎户座,并且把它当成一个家,而先前戴拿本就对多次救助他并且并肩作战的迪迦有好感,所以他没做犹豫就答应了。所以……他爱的是迪迦给他的那份长辈的关心吗?可是迪迦对其他后辈也是一样,而且关心后辈也是应该的啊,不管是那时候还是现在,这份对戴拿的关心也不是特殊的。戴拿也承认,是迪迦那股温柔沉稳的长辈气息吸引了他,自成年特别是变成奥特曼后就很少有人能这样对他耐心、包容。

  戴拿自觉自己没有什么能让看尽岁月变迁的千万年的存在喜欢的特点,迪迦为什么要与他在一起?戴拿第一次真正地对他们自在一起后相敬如宾的模式有了厌倦,对自己和迪迦的爱的来源产生疑问,他们所认为的“爱”,对等吗,真的是同一个东西吗?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牢固吗?

  冰冷清凉的风让戴拿的思绪越发混乱,他在岩石上坐了一夜,夜空的星河流动变化,戴拿却无法从那里得到答案。

  到第二天清晨,戴拿才疲惫地返回猎户座,今天的天气不如昨天,灰色云层厚厚一叠,本该清爽的早晨却压抑无比。戴拿慢慢挪至迪迦的小别墅前,开门的瞬间,戴拿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迪迦扭过头朝他看去,那一刻,戴拿的心开始提起,隐隐期待着迪迦询问他昨晚的去向。

  但是迪迦又是淡淡地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作为示意,“回来了。”

  没有责问,没有担忧,甚至连一丝生物自带的好奇心也没有,仿佛戴拿只是起床散个步回来,而不是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在外潇洒了一晚上。

  戴拿心里刚露出的一点星火迅速缩回水底,他瞄了迪迦一眼,低头“嗯”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径直上楼。关上自己房门的那一刻,戴拿瞬间如释重负,躺在柔软床铺上,将棉被笼罩住整个身体,让这个狭小的空间成为目前独属自己的宇宙。

  [就连这个独立拥有的房间对我来说也是无形讽刺啊……]

  戴拿离开的那一晚上迪迦并没有担忧,因为他能感知到戴拿的光能平稳,没有遇到危险。每一次戴拿有事外出而没有提前告知时,在回来后会主动告诉迪迦自己的行程,所以迪迦不会主动去问戴拿,因为戴拿想说的话会告诉他的,如果不想说怎么问也没意义,迪迦也不想逼迫他。

  望着戴拿消失前的楼梯口,迪迦的乳白色眼灯细微地闪动了一下,他抚上胸口的依旧明亮的彩色计时器,那股轻微的带有痒意的刺痛感再次抓住了他,但绝非物理层面上的,反而像机械运行中出现的错误代码,它们持续存在,占用资源,导致整个系统进程都慢了半拍。戴拿的眼神、戴拿的轻微蹙眉、戴拿的背影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迪迦抓紧了手心,他清晰地感知到戴拿情绪的失落与低迷,但是……

  [为什么?]

  迪迦还是无法理解戴拿的心情,他陷入了千年来没有的疑问,他对这些以情感与羁绊理念等为驱动力的生命还是无法理解,因为戴拿,迪迦想再次主动靠近它们的原理,只言片语的关心真的不如行为的付出吗?他在戴拿眼里真的如此冷漠吗?甚至是……连“爱”也称不上吗?

  “爱”,这个由无数文明用来描述生物与生物间强烈情感联结的词汇,其核心驱动力,其真正的表达方式,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看淡了这些情感,本无心于这些的迪迦想去深入了解一番,这些,又对他充满了未知。

  5.径庭而立

  这些天,家里的氛围被极低的气压包围,戴拿除了必要的吃食或洗漱绝不会从房间里出来,如果迪迦想与他谈一谈,戴拿也是在屋里直接回绝,甚至不愿意出来见一面。

  [不要出去,不然又会心软的……]

  [可是,想他,想见他,但不想看到他的眼神、他的冷淡……]

  戴拿静静地坐在窗台上,心中两种思想的碰撞越来越猛烈,就算看着远处不错的风景也不能挽回脑子里的混乱。

  “戴拿,UT63号星云附近出现宇宙警备队通缉的犯罪组织,你要……陪我去么?”

  任务出现了,如果放任那些人对UT63星云作为,不知多少人又会丧失生命,而且只有迪迦一个的话,他不放心……也许是这个为戴拿找了个借口,他没有犹豫,在迪迦要离开前开了门。

  “走吧,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

  任务十分顺利,戴拿没有因为私人因素阻碍对那个团伙的捕获,与迪迦的配合依旧天衣无缝,他们的低气压在行为动作间也消散了不少。

  “迪迦,我……”在把犯罪成员交给前来的宇宙警备队队员后,戴拿终于正视了一回迪迦。

  迪迦则回望戴拿,眼里泛起一丝对恋人肯主动找话的喜悦,“戴拿,我想,我们回去后有必要谈一谈了。”

  被迪迦紧紧注视的感觉戴拿还不习惯,他松口回道,“好……”

  返回的路程没进行多久,一股阴沉而绝望的宇宙风在他们的周围卷起,待沉寂下来后,他们离开的脚步便在距这里不远的一颗星球前停住。

  那是散发着浓郁的不详与绝望气息的行星——帝科兰星,它在UT63星云的经济与科技水平能名列前茅,可如今,里面的生命的哀嚎令途经的旅人不禁驻足观看,却不敢多留,可迪迦和戴拿停了下来。

  戴拿停在帝科兰星不远处,眼里闪烁着想一探究竟的好奇心,“这里和以前路过时很不一样。”

  迪迦默声,可是眉难得皱起,他感知到眼前的行星正发生一件宇宙中最为平常的事,最终在戴拿迫切的眼神中,他说:“去看看吧。”

  戴拿眼灯一亮,便与迪迦默契地飞向未曾踏足过的星球,去探寻它为何如此。

  迪迦戴拿降落在远离繁荣都市的郊区,与其说是“郊区”,不如说是巨型垃圾场和废弃居民区的混合地,堆积着许多无用的高科技产品与家用电器,其中一些还是崭新的。化身为人的形态,他们绕过这些阻碍,打算去找寻不详气息的根源,与郊区截然不同,城市里的高楼大厦鼎力,私人小型飞行器在眼前快速通行,每个人体态端正,俨然一个社会精英。然而,在这所城市的另一端,境况又是完全相反,一栋栋贫民窟排排矗立,环境比郊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那些科技废弃物被生活垃圾代替,那里……也是绝望最集中的地方。

  与城市的整齐有序与流光溢彩不同,贫民区里拥挤着各色各样的人口,他们大都穿着又薄又脏又破的衣服,苍老的、残疾的、病弱的,弱不禁风的妇女和儿童占主体,当然也包括了一些有“残缺”的正值壮年的人。除了少数孩子,他们的眼中黯淡无光,失去了对生存下去的渴望。

  [为什么会这样?]

  戴拿心中的疑惑在看到那些人后被愤怒占据了上风,他和迪迦深入城市的人们都避而远之的地方。

  随着他们的前进,夹杂着腐烂与腥臭的味道闯进他们的嗅觉,路上堆积如山的物品零件杂乱不堪,过于拥挤的地方缺少氧气,黏腻湿热沾染上皮肤,而两位模样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外星人自然极容易吸引当地人的注意。

  “你们是外星来的吧?”一位面部褶皱的老人坐在门口,手指掐着一支劣质烟头。

  “是的。”戴拿和迪迦上前,他们弯下腰和腿,平视那位老者,“我们看到这里与以前散发的气息有很大不同,所以来看看,请问老人家,为什么城市边缘会遍布着这样的贫民窟呢?”

  老者深吸一口烟,后脑磕在门框上,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没有以前明亮的天空,“我们的星球进入衰落期了。”

  戴拿随着老者的视线也抬头望着天上,却只有灰蒙蒙的一片和城市里来往的飞船,“既然这样,你们领导人不应该率先保障民众,同时计划拯救母星或外星移民吗?”

  “他们怎么可能浪费有限的资源给低等人群使用?”老者扯出小幅度的笑来,眼里无不有对生活的麻木与对这个星球的彻底失望,“我们都是被判定没有价值的废物,计算出的公式也需要长时间的实验与酝酿,对急需时间的星球移民计划的作用微乎其微。想过逃出去,但没有载具,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

  “我这个半辈子窝在实验室和计算里的人生,也该结束了。”

  老者最后闭上眼睛,任凭绝望的气氛在空气中散开。

  戴拿皱皱眉,起身,打算再去看看。迪迦最后瞧了一眼老者颓废的姿态,便跟在戴拿的身后。

  这一次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相互依靠着,用仅剩的针织线织着一条棉被。

  “哎呀,来新的客人啦。”妻子的脸色比丈夫苍白些,却温和地看向来人,并朝他们招招手,“我们这里通常没有人走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外来者呢,请问,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丈夫放下针线,上去迎着戴拿和迪迦,“是啊,这里可是精英眼里的病毒的起源处,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呢?”

  这对夫妻与迪迦戴拿路上遇到的人都不一样,不仅态度很好,而且对自己要面临的境地也没有丝毫恐惧,戴拿犹豫回道,“我们……想了解一下这里……”

  “是这样吗。”丈夫搬出两张椅子,拿出还算干净的抹布擦了擦灰尘,“请坐。”

  “谢谢。”

  “我们,是从底层上来的商人。”妻子补上棉被的一个破口,回忆起往事的眼睛带着光泽,随即变得无神,“五年前政|府宣布我们星球的资源和环境进入最终阶段,所有的中上等及以下的阶层都被勒令搬入城市周围新建的贫民区,我们虽然赚了点小钱,但与那些纵横商界的奇才相比还是很弱小,所以,我们就不得不将资产交给政|府援助搬迁计划,而我们自己……只能落入这种境地……咳咳……咳……”

  “行了,别说了。”丈夫拍拍妻子的背,温声劝道,“而我的妻子,搬入这里不久就染上疾病,今年已经进入晚期,恐怕……”

  戴拿忽地抱紧拳头,“你们政|府怎么能这样,社会里精英是少数的,这不是牺牲多数人性命而救助少数人的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丈夫说,眼神没有任何责怪,全然是对自己命运的接受,“我们星球的人数众多,一个人花费的资源也很大,政府采取这种措施也是必要之举。”

  “是啊……”妻子哀叹,扶了一下丈夫的手,“大概今年吧,逃难的飞船将要启航了,精英们和领导者就会离开寻找新的星球,我们这些人只能跟着母星灭亡了。”

  “你们快走吧,帝科兰星撑不了多久了……”

  无奈,悲愤,又无法为他们做什么,戴拿无措站起身,只能和迪迦离开,再前进,也许,他可以做点什么……

  孩子的哭声和母亲的安慰远远传来,戴拿加快脚步,同迪迦到达一所比较大的居所,那是一位正值青春的少妇揽着一名六七岁的男孩,坐在没有大门的厅内,闭着眼,嘴里正说着什么。

  “代斯……!”察觉到有人靠近,那名母亲睁眼喊了一句,看清是戴拿和迪迦后又突然激动护住怀中的孩子,“我只有这一个孩子了,他对你们没有任何价值了!求求你们……”母亲的泪水迅速留下,眼里充满惊恐和慌乱,“不要带走他……不要带走他……”

  那位母亲的情绪激动,戴拿根本无法与她沟通,他就这样又惊又怒地看着他们,压下怒火,他上前轻轻拍打母亲的背,用手中的光线照耀怀中的孩子试图安慰温暖他们,“别怕,我们不是带走他的……,我们是……光,是来帮你们的……”

  “光?”母亲低头愣愣看着男孩“睡着”后安稳的脸,嘴里念叨着,“那你们能让我的孩子见到明天的太阳吗?你们,可以把我的丈夫和另一个孩子带回来吗?”

  “他们……被政府的人带走了,说是一个要建造飞船,还有一个是高智商者,我已经……五年没看到他们了……”

  母亲抬起头,泪痕清晰可见,眼底却被死寂与空洞填满,手在机械地抚摸孩子的头,声音沙哑又混浊。

  “回来啊……回来啊……把他们还回来啊……”

  迪迦戴拿沉默,无论他们如何动作与询问,那位母亲也没有回应,嘴里重复念着这几个词,然后,他们听到了她开始说的是什么了,不,应该是唱的——一首走调的摇篮曲。

  戴拿放在男孩身上的手收回,因为他感应到了男孩的生命体征。

  心跳越来越弱,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晚……

  可是他们面对这种濒临死亡的情况只能束手无策,最多就是缓解一下孩子死亡过程的痛苦,能做的十分有限。

  “这群人渣!”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了一下,戴拿再也忍不住,他转身就要变身冲上天去。

  “戴拿。”迪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怎么了?”戴拿见迪迦不语,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便随着他化为奥特曼形态,与他飞到初次来到的那片郊区。

  “有什么事吗?”等许久没有得到答案,戴拿问道。

  “戴拿……”迪迦抬眼静静注视着戴拿的眼灯,眼中闪过一丝矛盾,但很快消失,“我们已经解答了帝科兰星不详气息的来源,可以离开了。”

  “为什么?”戴拿转过头,眼灯因为震惊而睁大,“你也看到他们那个样子了,难道我们就不管他们了吗?”

  “这是该文明基于生存优先做出的内部选择。”迪迦的语速平缓,仿佛在客观陈述一件非常平常的事,“他们的资源有限,无法支撑所有人口,只能将最适合社会发展的那部分群体圈出来,淘汰剩余人口,以维持该文明的延续。虽然残酷,但是这在宇宙中绝非个例,许多文明发展到特殊阶段必定面临着重大阻碍从而做出类似的自行抉择,我们也不应该过多干涉生命文明的自然演进。”

  “自行抉择?”戴拿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连扯起的笑都带着嘲讽,“被抛弃的人有过选择的机会吗?那些领导者给过他们机会吗?如果我们放弃他们……”戴拿抬手,身体面向迪迦,手指直直指向在城市的另一端,“他们就真的毫无生还的可能,帝科兰星内将真正地发生一场大规模的屠杀!”

  “就算这样你也不管吗?”

  迪迦被戴拿眼中闪烁的惊住,他顿了顿,试图用合理的解释劝服他,“戴拿,这种事在宇宙中浩如烟海,我们个体根本无法拯救所有,而且介入星球内部的选择,可能引发一系列复杂的连锁反应……”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那么多生命在你眼前逝去,而你从来没有拯救哪怕一个!”

  戴拿再也无法接受,也无法忍受,他睁着眼,里面被失望与心碎浸满,身体不断后退,一步步远离迪迦。

  “我明白了。”戴拿吸一口气,喃喃着,“我明白我和你之间真正的区别在哪了,迪迦。”他的声音低沉、坚定,“确实,宇宙很大,我拯救不了所有,可是如果那是他们能力有限救不了所有,那我就去能救一个是一个,我将拼尽全力救助每一条我看到的、正在我面前消逝的生命!而不是用那些冷漠的理由来安慰自己,然后就能冷眼旁观。”

  “迪迦,我和你……也许不适合在一起。”戴拿最终转过身,没有回头,“我们也于此了,和你相处的这些年我还挺开心的,但也到诀别的时候了。”

  “再见……”

  戴拿的声音随着风消散在空中,只有一道浅色流光残留,风尘掠过四周,迪迦独自站在原地,那只手不再是轻轻抚上胸口,改为了紧紧捂着,越来越紧,越来越痛……

  6.过波不渝

  他错了吗?

  迪迦回过神,静静伫立在空无一人的郊区,城市里人群忙碌,在另一边的地区又颓气连连,他回望戴拿离开的方向,手心被指尖挖出月牙印记。

  [我应该阻止戴拿。]

  迪迦抬着头,眼前数量飞行器路过的影子映射在他的眼灯上,万年不变的心波涛滚滚,激起多层巨浪。

  [可是……他不想见我,他讨厌我了吗?]

  [我错了吗?]

  如今戴拿的“诀别”还在迪迦脑中回荡,它如尖锐的回音般久久不能消散,带给迪迦前所未有的空洞感与深思。

  迪迦见证过太多星球的兴起与衰亡,文明的诞生与覆灭,纵使遗憾,也不能去扭转既有的命运。他深知其中的规律,资源是有限的,人力是有限的,每个文明都考虑自己如何最大限度的存活并延续下去,他们的努力不服输很伟大,做出的牺牲也是必要的,这些在迪迦眼里没有什么不可接受,深知到习以为常。

  但是戴拿无法接受活生生的人在面前消失,这对他来说太过残酷,也泯灭人性,热爱生命的他怎么会接受呢?这说明了迪迦没有人性吗?也不是,他经历了这么多,看淡了这些,也不够理解,他会救每一条被外来势力骚扰甚至袭击的人,他只是不理解戴拿为什么要去干扰那些文明的选择。如果去救助了那些连他们星球自己都已经放弃的人,对帝科兰星后续的发展真的没有影响吗?

  [但是为什么……我此刻感觉到,基于逻辑与经验做出的选择,现在比任何时候还要……难受?这种感觉,是什么?]

  迪迦松开手,最后深深望了一眼远处的贫民区,忽略心中翻滚的情绪,抬手飞离原地。

  一路上心神不宁,迪迦也不怎么愿回到猎户座,那里现在承载着他和戴拿的回忆,他目前不想被那些记忆扰乱。

  那他现在要去哪里?

  迪迦在宇宙中飞行一会儿便在半空中滞留,被杂乱的事情扰得混乱的思绪无法理清,他就随意选了一颗路过的星球,也许陌生的环境和人能够让他冷静,并且真正理解心中为何不时泛起涟漪以及……戴拿和自己想法哪一方是正确的。

  说是随意选的,可还是那颗星球内属于守护者的光的紊乱气息吸引了迪迦前去。那也是属于UT63星云的其中一个行星——阿提姆,与帝科兰星不同,她处于原始社会时期,智慧生命尚在开智阶段,社会结构也为部落群居状态,按理说那里诞生本土怪兽和守护者的可能性不大,但里面翻腾的战斗气息与嘶吼声还是告诉了迪迦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在阿提姆半空中现身,迪迦眼灯闪烁,立刻捕捉到一道身影被一头怪兽压在身下,他迅速踹向怪兽的侧腰将它掀翻,怪兽滚起来卷起片片尘埃,可迪迦的动作也在此停下了,因为这是阿提姆的普通怪兽,应该交给她的守护者亲自解决,迪迦最多就是帮一手。

  但是那位守护者显然还不够成熟,战斗技巧十分青涩,大部分动作都是乱打一通,而且,他似乎在顾忌着身后的部落的人们,始终不敢放开手脚。迪迦皱起眉,飞到另一边将怪兽向部落发出的一道光线抵挡住,确认身后的人平安后收起屏障,他的眼灯灼灼盯着这场艰难的战斗。

  [他在担心什么?尽快解决怪兽不是能更好地保护这些人吗?]

  年轻的守护者想将怪兽转移到人群稀少的地方,可怪兽似乎知道他的想法,被他挪走后又返回原地,战斗就这样僵持不下。

  反转就在一瞬间,在迪迦又一次陷入矛盾,守护者边思考边战斗之际,怪兽突然向前越过守护者的头顶,就近朝着远离迪迦的另一个方向射出一发破坏光线,而它的目标就是一位跑离了守护范围的孩子。

  千钧一发,年轻的守护者奔向孩子面前,张开双臂用身体抗下怪兽的攻击,冲击力导致他后跌一步,金色粒子从伤口流出,胸前的绿色指示器连续闪烁,守护者就这样跪在地上,腰杆却挺直了,双手改为攻击手势,眼睛径直瞪向势要跑向这边的怪兽。而他的身后,部落的人纷乱如麻,那个孩子的母亲跑来紧紧抱住孩子,有的男人作势要拿起杆子对付怪兽,还有的想要带着家人逃离这里……

  耳边怪兽的怒吼声,守护者计时器能量不足的声音,以及部落中孩子的啼哭和平民的惊吼声交替着,迪迦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那个稚嫩的身影与几周前的戴拿重叠在一起,都一样的以超前的速度奔向少数人,都以那副躯体掩住个体,他们明明应该优先解决掉危害群体的怪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率先保护那名孩子?

  直至手中光线的余晖散去,迪迦才从头脑风暴中清醒,而这次的行为发生在分析思考之前。

  [我……我插手了……]

  在怪兽要冲向群体和噶地恩前,迪迦脑海里已闪过无数画面,噶地恩和戴拿的面孔,被保护的孩子……这相同的处境,带给迪迦的感受又有点不一样了,固有的模式被打破,心里驻扎的卡顿与滞涩却得到了清除。

  迪迦张开十指,目光游离在刚刚经历长久战斗的战场和自己的手指间,直到一道富有活力的少年音和杂乱的道谢声打破了迪迦的神游状态。

  “谢谢您!”是远处的人群,还有那名守护者,听声音就知道他的年纪不大,他弯下腰向迪迦深深地鞠了一躬,又扬起迪迦最为熟悉的、属于少年应有的笑容,“谢谢您帮助我们,我是阿提姆星的守护者——嘎地恩,请问前辈您的名字是…… ”

  “迪迦。”迪迦收拢十指,向噶地恩点头示意,“迪迦奥特曼。”

  “您就是迪迦前辈啊!”噶地恩突然激动起来,还扯动了伤口,“嘶……”

  “坐下吧,我帮你治疗。”

  “谢谢前辈……”

  治疗的过程沉默又漫长,噶地恩不知道怎么与这个早有耳闻的前辈交流,他试图挑起话题,“迪迦前辈,听说您和戴拿前辈结为了伴侣,今天怎么没看到他啊?”

  “……”

  迪迦手里的治疗光线依旧继续,可周围的环境温度却降了下去,因此噶地恩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对不……”

  “戴拿说……他和我不合适,在帝科兰星与我单方面解除了关系……”迪迦突然自顾自说了起来,声音冷静却低沉,噶地恩也只能听下去,并有意配合他。

  “那您怎么想的呢?”

  “我不想和他解除,可是……我们的思考方式不一致,还产生了很大分歧……”迪迦噤声了一会儿,抬头静静注视噶地恩,让眼前的守护者不禁紧张起来,“你……”

  “怎么了,迪迦前辈?”

  “那时候为什么要率先保护那个孩子?你的职责应该是守护群体。”

  “这个啊。”噶地恩侧头望着又开始重建的人,眼底流露着一片星光,“孩子也是群体的一部分嘛,我也有能力去救,让他免一分伤害,为什么不去呢?而且……”他的头晃了晃,回头直视着迪迦,“我身体反应比我的意识更先一步,我那时候想的就只有——保护他、保护那名孩子,身体就上了。”

  “这是我的本能啊。”

  “那你不怕你倒下后,怪兽肆意破坏部落和残害人群吗?”

  “当然怕啊,不过……我相信我的直觉,希望不会这么倒下,况且在此之前,这里就有了一个帮了我们的另一道光啊。”

  噶地恩的笑,他的回答,还有他的思维与戴拿多么相似。那时候戴拿就是和噶地恩一样的,他本能地跑向受危的人面前,用身体挡住攻击,这缺乏考量,却实实在在保护了个体。这不是戴拿的“应该”那么做,而是他“想要”那么做,他考虑的没有那么多,却充满了热爱与同理心,他想要的正是“不让面前无辜的生命在眼前流逝”,想要的正是“饱含真情的情感流露”,而不是机械的分析与过于冷漠的道理逻辑。

  迪迦此时此刻似乎摸清了一点戴拿为何如此失望了,而他自己心中那块让他生疼的刺又是来自哪里了,那是生物心中的爱被伤害而引发的,迪迦会因为戴拿分手的话语心痛。

  或许,他可以为戴拿做出一点改变呢?

  迪迦熄声,收回最后残留的光,对上噶地恩的眼睛,说:“谢谢你。”

  “不用谢,”噶地恩大气地摆摆手,又愣住,“诶?谢我什么呀?”

  迪迦转过身,眼灯温柔扫视着四周,最终停在噶地恩身上,“你所属的这颗星还有许多种未来,愿你能守护好她。”

  不等守护者的回应,迪迦已化作一道光消失天际。

  自与迪迦分离后,戴拿决然的那颗心开始变得无措。

  他说的是不是太重了?迪迦活的岁数远远大于他,想法肯定有其深度和合理性,自己就这样无情地离开……

  可戴拿又狠下心来,不重,一点都不重,那对迪迦来说肯定没有什么,像他那种无欲无求还没有情绪的人,才不会因为戴拿的一两句话伤心吧。

  戴拿甩甩脑袋,开始心中的计划。

  向帝科兰星领导人要求连同贫民区的人一起带走肯定不行,不说他们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加上过了五年的时间高层都不曾修改过计划,想必他们到了这个最关键的一年也不会有什么变动的,威胁?也不是不行,但这太暴力了。所以,戴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和那些被抛弃的人们身上了,要迁移大量人口,首先要有的就是一辆足够大、容量充足的飞船,但是,不知道大家的求生欲望如何……

  “老爷爷。”

  戴拿再次走到了贫民区最开始见到老者的地方。

  “……”

  老者没有分给戴拿一个目光,戴拿也不在乎,吐露出自己的计划,“老爷爷,你是个科研人员吧,可以设计并造出飞船的吧,可不可以……”

  “没用的。”老者出声,但声音绝望又苦涩,眼睛始终没有打开,“这个星球所有有用的零件与设施都被收走了,只留给我们那些废品……能力再高的人也造不出……”

  “可是,如果凑一凑呢……”

  想劝一劝,老者再怎样也不愿说话了。

  没关系,这个地方很多人的……

  “不行不行,我的腿脚不方便了。”

  “啊?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呢?造飞船?逃出去?不要痴心妄想了!”

  “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到有用的零件和燃料,在飞船造好前我们就死了,放弃吧。”

  ……

  没有一个人愿意加入戴拿,更多的人还是呆在那里根本不愿搭理他,显然,对于戴拿的计划,他们并不认为可以成功。

  没有人支持、无法拯救生命的感觉让戴拿空前的绝望,难道真的只能让他们自生自灭了吗?难道真的如迪迦说的这样了吗?

  最终,戴拿失魂落魄地在贫民区里转转悠悠,许多人都已经认识了这位自不量力的、说要拯救他们的外来者。迷失了一会儿,戴拿被最初那位和善的丈夫叫住。

  “孩子,别找了,这里的人都没有对生的渴望了……”丈夫坐在门口,正拿着毛巾舀起稀缺净水,轻轻擦拭躺在床上的妻子的手。

  此时,十几个小时前还在与戴拿谈话的人却毫无知觉地躺在那儿,她的气息微弱,戴拿几乎感应不到这位和蔼的妻子的生命体征了,不知道她的生命将会停在哪一刻,第二天,一小时后,还是一分钟甚至一秒后?戴拿对此也无能为力。而那位丈夫能做到的只有为妻子做最后的清洁。

  “对不起……凭我自己现在的能力救不了她。”

  “没关系。”丈夫又用毛巾沾了沾水,接着擦拭妻子的脖子,“我们的命运,我和她早就接受了,现在我为她擦一擦身体就好,她爱干净,走之前也要求我让她……干干净净的……”

  戴拿无声,走到他们的身边静静坐着,开始思考还能为这里的人做些什么。

  “对了,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呢?”丈夫擦完后问。

  “他,”戴拿犹豫着,他也不知道迪迦会去哪里,大概率是猎户座吧,便道,“回去了。”

  丈夫了然笑道:“你们是伴侣吧。”

  “您怎么知道?”戴拿有些吃惊,他们那时候表现的根本不明显吧?

  “因为我也有共度一生的人啊。”丈夫温柔看向妻子,将有些乱的被子抚平,“你和他的氛围、对视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自成一方世界,任何人也无法介入。”

  “但是……”戴拿回想起从几个星期前就有的争吵,忽地低下头,眼睛失去光彩,“我们有了矛盾,从内而外都有矛盾……”他握紧了手心,疼痛被他忽视,“那个世界已经碎了。”

  “怎么会。”丈夫摇摇头,声音很轻,但具有力量,“伴侣啊,就是那种有再大的矛盾和苦难也要一起解决的人,任何伴侣都要经历矛盾,重要的是你们能够包容对方,问题再大也要从对方的视角去看待,不然怎么能解决,怎么能真的称之为伴侣呢?”

  “我和她,也经历了许多。”丈夫的手与妻子相握,又紧了紧,“观点不同,就磨一磨吧。”

  “他……”

  戴拿要说的话没有出口,他呆愣住,头埋的低低的。

  包容对方?

  这些词被他反复咀嚼,记忆也因为它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迪迦能包容他的一切,他的任性,他的吵闹,他的幼稚,就算是思维不同、不理解感情还是在尽力去问戴拿的所想,那戴拿自己呢?他似乎在毫无顾虑地享受迪迦给予的,他的温柔,他的倾听,他想去理解他戴拿的笨拙,戴拿似乎还嫌不够,想要迪迦坚定地站在他这一方,他几乎没有站在迪迦的视角去看他到底怎么想的,有的只有 想过迪迦特殊的阅历而产生的失落与自我安慰。

  他……怎么能这么自私呢?就算迪迦过于神性的性格,不也是为了他在改变么?只是星球的归宿与生命这一件大事上有分歧,他们可以好好沟通的……可他……

  “戴拿。”

  熟悉的呼唤让戴拿以为他还在回忆中,可是额头的温暖告诉了他是真实的。

  “迪……迪迦?”

  眼前的还是那个一切保持平淡的人,嘴角噙着笑意,他的眼中也多了一丝愧疚与心疼,戴拿仰起头,眼眶红润,又闭上眼睛,不知是不想让迪迦看到他狼狈的模样还是暂时不想看到他。

  “戴拿,我理解了一些……你的想法。”

  “什么?”

  戴拿睁开眼,对上迪迦的眼睛。

  “我尝试从你的角度看待这些事,你不顾其他去救少数人是你的本能与最关键的理念在驱动,你想要拯救帝科兰星被抛弃的人是因为你热爱又珍惜那些平凡的生命。你不仅重视群体的存亡,也看重个体的苦难,我……”

  迪迦又是一番逻辑,却与之前相比不一样了,他蹲下,轻轻环住戴拿的脖颈,说:

  “我想,我与你在一起时感受到的,是幸福,所以,可以……不要与我分开吗?”

  “我……我……”

  长久没有波动的内心像是被一块巨大海绵压住,它自然而然地陷了进去,戴拿将脸埋进迪迦的肩颈处,喉中不知被什么堵住而吐不出一句话。

  风卷过几片枯叶路过他们的脚边,在沉寂的长条街,他们对对方的存在感应更加深刻,几乎同频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呼吸,空气流动的速度在这里都变得极缓。

  “我也是……”

  7.心轨调频

  迪迦的怀抱温暖而有力,戴拿埋首其中,最后吐露的话很轻,却足够清晰,身旁的迪迦听的很清楚。

  “迪迦。”

  两个人分离,戴拿注视单腿蹲着的迪迦,伸手想扶起他,可想到迪迦不喜肢体接触,就算刚才是迪迦主动碰他的,可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在戴拿动作僵住的时候,迪迦主动接过来,同他慢慢站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戴拿声音有些沙哑,眼睛认真看着迪迦的脸,“我总想着自己想要什么,却没有真正考虑过你到底怎么想的,也没有试图去真正地去理解你,而你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对我好……我却……”

  “我们都有未能理解彼此之处。”

  迪迦松开戴拿的手,不在意地说,眼睛柔和直视戴拿,里面也不再是以往亘古不变的毫无波动的平淡与漠然,反而像藏着沉淀已久的清澈湖水,明晰又平静,鱼儿不时从中游过。

  “我们,都需要学习,不是吗?”

  “你教会了我一些东西。”迪迦的指尖拂过戴拿的眼角,动作有些生硬,却带着努力,“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你所说的‘心’的意思,戴拿,我希望……我能继续向你学习。”

  “而我和你的第一步,”迪迦转身,视线投向对面的死寂与绝望,“就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我们无法替这些人做决定,不能保证救每一个,但可以给他们一个选择。我尝试联系了宇宙救援组织,他们说能派出两艘携带食物与水的难民飞船,但目的地是一颗需要拓荒的原始星球,戴拿,告诉我你的想法,一小时内将会有组织人员前来救援,我们一起去完成。”

  迪迦的话戴拿很快明了,他无法替他们逆转命运,却能为他们强行破一扇窗,剩下的就只能靠那些有不同想法的人来选择。

  “嗯!”戴拿重重地点头,同迪迦站在一起,扫视过身边那名丈夫欣慰的脸、劝慰过许多次的学者还有其他的普通人,信心再次被拾起,“这也足够了!不需要空无的承诺,只给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他们会走出自己的一条路的。”

  “嗯。”

  迪迦轻轻应了声,揽过戴拿的手,视线交汇后,一起走向那位丈夫,走向那团还未熄灭的生命之火,为这篇犹如极寒之地的地方拾起希望的柴火。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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