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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辉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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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他们抓到了那个奥特战士。
在被通知赶紧换上防护服去实验室时，孤门从一起换衣服的同僚口中得知，他们即将去实验的对象是那个沉默而神秘的银色巨人。孤门还在想着那么庞大的巨人，该从哪里开始下手，可是当他走进实验室时，看见躺在手术台上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他已经很虚弱了，从监视他生命体征的屏幕上来看，没有哪项数值是正常范围内的。在被抓来以前他刚刚完成了一场苦战，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孱弱和疼痛令他哪怕在昏迷中也紧皱着眉头。
孤门还在看着，同僚用胳膊撞了撞他：“开始了。”
最开始的实验还是温和的，可能上面也还不想杀死奥特战士，所以除了采集细胞造成了伤口以外，大体上没怎么见血。点滴里的麻醉剂让他始终保持着艰难的沉眠，在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孤门回头看了一眼，他依旧没有醒来。
之后也都没有。
实验内容每天都在改变，每天都在加剧对男人身体的损伤，直到最后那天，男人一度陷入了死亡。
原来奥特战士也会死。孤门那时候只有这一个念头。
顶头上司歇斯底里地冲出来亲自执行电除颤的时候，孤门和其他人一样垂着手站在旁边，突然他看见男人睁开了眼睛，一双黑漆漆的眼紧紧盯着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孤门眨了眨眼睛，发现身边的同僚动作都凝固了。
这个世界好安静，连时钟里秒针行走的声音都没有，孤门看见那个男人艰难地撑着赤裸的上身，从手术台上慢慢坐了起来，语气疲惫而又欣慰地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吗？”孤门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在孤门的记忆里，他的人生一直都很普通。虽然加入了这样一个神秘组织，得知了一点关于异生兽和奥特战士的事，但也仅限于和同僚聊天时得知的那些。
无论从哪里看，他都不可能被那个银色巨人认识。
可是那个男人一边努力喘着气，一边点点头，说：“没错，我是来找你的，孤门。”
孤门的眼睛睁大了，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些类似夜空的景象，黑色的幕布上点缀着金色的光芒，但还没等他看清，意识又被拉了回来。
他下意识地抬手扶住男人摇摇欲坠的身体，环视了一下四周后犹豫着说：“这是你做的吗？把时间停住了？”
男人苦笑一声，说：“只有五分钟，然后我也无能为力了。”
然后他皱了皱眉毛，那表情让孤门莫名觉得熟悉。
“孤门，你要自己想起来那些你不想忘记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孤门还想问，可是突然一阵嘈杂无比的声音取代了寂静钻进耳中，爆裂般的喧闹让他晃了晃神，视线再次聚焦的时候，眼前是空荡荡的实验室，好像那个男人从未出现过。
孤门习惯了孤独。
他和同事们的关系仅仅存在于工作，休息的时候从没有人打他的电话，也没有人邀请他去参加活动。所以孤门经常一个人去动物园，坐在木头长椅上发呆，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本来这对他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可是现在他看着在围栏里走来走去的大象，却觉得不应该只是这样。
这么好的阳光，从树林的缝隙里照下来，落在人的脸庞上，和画纸上。
“我喜欢的是努力救助别人的孤门君。”
突然出现在耳朵里的温柔嗓音让孤门一下子站了起来，周围人来人往，但是并没有人在他的身边驻足，更没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曾经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吗？曾经有人那样深深地爱过他吗？
穿着长裙的温柔女孩抱着画板站在围栏前面，她的身影像炎炎夏日里才会出现的蜃境，明明背对着孤门，但孤门知道她此刻一定正微笑着。
“莉……子。”
女孩听见了他的呼唤，转过身来对他笑着挥手，那一瞬间所有关于莉子的记忆涌进了脑中，无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
孤门忍不住向她跑去，可是在她展开双臂拥抱他的刹那，眼前的世界在光芒里碎成了一片一片。
“这位先生？有哪里在痛吗？”少年清亮而关切的声音响了起来，孤门猛地抬起头，差点撞上弯腰看他的怜的下巴。
“哇好危险！”少年故作夸张的反应很是搞笑，可孤门依旧呆呆地看着他，直把他看得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先生？先生——不要再这样看着我啦。”
孤门还是不说话，只是收回了目光，他知道自己应该尽力回忆起眼前人的记忆，可是每当他看到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时，都会莫名觉得很难过。
见他一副沮丧的样子，穿这印着乐园logo围裙的少年抓了抓头发，然后灵光一现地拍了拍手，从口袋里变戏法一样拿出了打气筒和气球。
“这位先生，现在我要开始变魔术咯。”
彩色的气球在少年手中扭成了各种小动物，轻飘飘地爬满了孤门的肩头。
乐园里充满了孩子快乐的笑声，那是眼前少年一生都在守护的东西。
“……怜。”
少年最后留给他的记忆是生死不知地瘫软在担架上，被推着离他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嗯？什么事？孤门。”
少年快乐地回应了孤门的呼唤，他对着孤门伸出手，周围的气球动物都漂浮了起来，簇拥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隐没在光中。
水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阔别已久的对于窒息的恐惧再一次从内心深处开始萌芽。
孤门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公路上，不远处是一辆停在路中央的空车，哗哗的水声从公路外面的堤坝处传来。
他没有什么犹豫就去到了空车旁边，意料之中地看见了人生中第一只遇见的异生兽，以及高高在上的，银色的巨人。
奈克瑟斯的身影逐渐淡去，出现在眼前的便是那个告诉他要回忆起一切的男人。
他手里拿着进化信赖者，头发有些乱蓬蓬的，黑色的眼睛坚毅而温柔。
孤门的嘴唇颤抖了，他说：“我……我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他的声音哽咽，“姬矢先生……我想成为你那样的英雄！”
很多年以前有人问过孤门，在他看来什么是英雄。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英雄是一个愿望，是你希望自己成为的样子。”姬矢准重复了他的答案，然后露出了笑容。
“你不必成为我，孤门，你只需要成为自己的英雄。”
姬矢准站在光中，等待着孤门一边用手臂擦着泪水，一边向这边迈步过来。
终于他一头撞进了姬矢准的怀里，那样温暖，那样令人安心。
笼罩着这个虚假世界的黑色幕布终于被光芒冲破，孤门睁开眼，西条凪在他怀中昏迷不醒，而进化信赖者就在他掌中静静躺着。
莉子，怜，还有准，还有千千万万祈祷着的声音，都化作一条光芒织成的道路，通往了银色的神明面前。
这是孤门一生一次的战斗，这是一场无法回首的英雄之征。
时至今日星光仍然点缀在夜幕之上，孤门靠在屋顶上，带着怀念的笑意把这个故事说完。
在他身旁坐着的姬矢准像是听呆了，连手里的啤酒都忘了喝。
“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我是说，我也曾经是奥特战士？”前战地记者显然对这点有点接受无能，他的确上过战场，但是要说亲手作战，还是有点难以想象。
孤门笑着点点头，撒娇似的搂住了年长恋人的腰，然后用脑袋蹭了蹭。
“那时候准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放弃’，所以我才能一直坚持到最后。”孤门抬起头，说：“我是不是能讨点奖励？”
姬矢准有点无奈，很快就把那个对他来说过于奇妙的故事抛在了脑后。
“你想要什么奖励？游乐园可饶了我吧，过山车实在不适合我。”
明明当初都能够飞在千米高空一巴掌把异生兽拍下来呢，现在却连过山车都不敢坐。孤门偷偷笑了两声，然后认真想了想。
“……那，准带我去见见你的家人吧？”
姬矢准愣了愣，抬头看了会儿星星，最后低下了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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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2 15:26:29